花臂姑娘。

她遗失了流浪的背囊。

她以为,如果到了那个地方,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。在清凉的阳台上,可以望见海,望见过去和未来如何平静地连成一片。有阳光的下午,海风无遮拦地涌进来,好像谁也替代不了的,最温柔的抚慰,只要就这样静静得待一会儿,那些陈年的困境就都不复存在了。

 

每个人都应该有疗治自己的方法。这个安静的下午,她从小窗台望出去,只有红屋顶,闪烁的金色树叶以及隐约闪现的车流。没有海。有一点凉爽的感觉。她想,如果就这样死了,那这样平静的下午就看不到了,地平线后面那个想象重的蔚蓝色也看不见了,最美好的音乐和文字都不会遇见了,还有最美好的人,以及被珍重地爱护的可能性。如果就这样死了,就失去了一切可能性,它们就像海平面一样,你望不见,但确实地存在。在你目不能及的地方。就为了自己看不见的存在,才忍受那么多痛苦,才舍不得走。就因为一瞬间的温暖就永远忘不了那种滋味。

 

独自回家的时候,开灯前的一瞬间是最难过的。死一般的寂静和孤独。这些无形体的动物躺在黑暗里,肆无忌惮地窥视你,排挤你,直到把你挤到角落里瑟缩起来还不肯放手。瑟缩,这个词常常浮现在你的脑海中,就像动物最后的本能,在最寒冷的天气,在它无法承受的痛苦面前,它就会瑟缩起来,把受到伤害的面积减为最小。

 

在她心里最黑暗的一个房间里,没有灯,只有无数的魅影。就像小时候停电了,会借着烛光在墙上比画的手影。所有假装被遗忘了的都变成这样的手影。她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很虚弱,被剥夺了的感觉,全身心都被抢了去。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爱自己。破碎了的玩偶,就算还有着漂亮的脸蛋,也终究会被丢弃,丢弃在哪个无人知道的黑暗角落里,永远凋败下去,就像她想象中的死亡一样。所以她不能不去爱那些孤独的,有着残缺心灵的生命,她为了这种爱赔掉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快乐,但她无可选择。那些健全的欢乐的生命,它们太明亮了,仿佛舞台上刺眼的灯光,照得她睁不开眼,她想象不出如此完满的生命还会有她的空间。她的爱是慰藉的,是在刀锋是靠过去,流下温暖的泪水。她抱怨没有欢乐,却是因为自己拒斥了它。

 

她总以为,如果到了那个地方,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。那是最美好的梦,因为它永远不会实现。在干燥的光线里,她从小窗台望出去,红屋顶,闪烁的金色树叶和隐约的车流。没有海。没有永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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